第二节:思茅普洱茶叶市场②
在市场的侧面,停着几辆农用翻斗车。他们是附近的农民前来卖茶叶。茶叶装在大纤维袋里,口敞开着,放在自家小卡车旁边,可以看见里面的茶叶的样子。这茶叶可不是绿茶了。这里的人们也更愿意跟我们聊天。我们停在几个袋子前面,闻着里面的普洱,问这位农家大叔:“这是今年的普洱吗?”他摇摇头说:“不是的,去年的,今年普洱还没下来,现在只有绿茶。”原来普洱的季节还没到,这是绿茶的季节。“什么时候有今年的普洱?”“快了。”他们的回答总是这么简单。“要几个星期?”“没有那么久。”好吧,问别的问题吧。“这是秋茶还是春茶?”旁边围过来几个人,他们咯咯笑,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猜猜看啊。”这是考我们呢。
我和三明可不能被他们小看了,仔细看着茶叶,发现旁边一袋颜色略微深一点点。我们俩商量决定,这一袋是秋茶,跟空气接触的时间较春茶短,氧化少,所以颜色应该浅一点。于是告诉他们:“这袋是秋茶,旁边的是春茶。”看来我们猜得不错。他们惊奇地说:“外国人也懂喝茶啊!”
我们想,同一个农户卖的茶,一定是差不多一个地方的。我们两个都买一点,刚好可以比较秋茶和春茶口味的差别。
“可不可以卖给我们一点?”
“一袋都拿去,50斤。”
“我们要不了这么多啊,得先尝尝,好的话以后可以多买。”
“我们不卖少的,这是批发市场啊,都拿走。”
我们面露难色。
旁边围观的人来替我们求情:“卖给他点么。”
他说:“可是我没有袋子,也没有称,一袋就是50斤,你想要的话,自己拿袋子来,去旁边的店铺称。”
三明自告奋勇去找袋子。不一会儿带着几个袋子回来了。
他跟着这个农户去称茶叶,回来却对价格有争议:“一斤二两怎么收我一斤四两的钱?”
农户跟在他后面解释说:“是一公斤么。”
一公斤我能理解,在云南,大家说一斤其实是指一公斤。
“可是二两应该收二两的钱啊。”
“一斤是一公斤,一两也是一公两。我们的称都是公斤称的。”
原来是这样,第一次听说公两这个词埃100克是一公两,确实是该收四两的钱。我们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家就住在离这里几十公里的景谷,还邀请我们去他家玩,看他的茶树。可惜我们已经决定向南行驶去西双版纳。
另外有一家农户也是在景谷,她家的茶叶比较特殊,之前我们只在昆明见过一次。一种叫月光白,一种叫月光美人,因为是在月光下阴干的,所以名字都带月光两个字。他们看起来很像福鼎白茶的白毫银针和白牡丹,制作工艺也很相近,采完茶以后直接晾干。不过这个云南的白茶一个芽头足有三四个福建芽头大,整个儿就是一个大型版本,这两种茶我们也买了一些。
旁边一家卖一种看起来像茶叶杆的东西,我们去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她说这叫螃蟹脚,是一种长在茶树上的寄生植物,很难得,营养成分很高,消炎养胃,止咳祛痰。这里还有我们以前见过的火把茶,但是她管这个茶叫把把茶,长条形的普洱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把一把。它的口感比普通的普洱茶甜,即便是新茶,苦涩味也没有那么重。
日头渐强,农户们都收拾起他们剩下的茶准备回家了。我们俩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也想去找点吃的来。在门口的饭馆里点菜吃饭,我问三明从哪找到的袋子?他说是街边一个茶叶店,他想买几个袋子,但是店里人执意要送他几个袋子,要他一定回店里来喝茶。于是吃完饭我们就去了那家店。
年轻的店员在店里等着我们,给我们喝她的紫鹃茶,这是一款新品种茶树做的普洱茶。因为茶树叶片的颜色发紫所以称为紫鹃。据说这种茶树叶片的氨基酸含量更高,但没有一个科学茶叶刊物刊登过,大多数这种说法我们只是听听而已。正跟年轻店员聊天,进来一位踩着高跟鞋的女子,看起来应该是店主一类的人,店员站起身来迎接她。她坐过来跟我们聊天,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推销。
我俩顿时后悔没有先跟店员讲好价钱,这下我俩要买茶叶得付高价了。没等我们问,她已经报上了一个天价。我俩都说太贵了。她马上拿出来另一款茶,不由分说地泡上,让我们尝尝什么是不好的茶滋味,企图告诉我们什么样的品质值什么样的价格。太饿!三明总是用这个词形容这类人。我们去过很多茶叶店,有的,我们和他们成了好朋友,有的,就再也没踏进店门。这家店估计会成为后一种。
我们心里有点不忍就这样离开,本来我们进来就是要感谢店员给我们袋子,就这样走了觉得这个极富有进取心的店主一定不会给这个可怜的店员好脸色。最终我们还是买了一点超级昂贵的紫鹃。出门就开始锤自己的胸,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宰,还专门伸出脖子来让她来一刀,什么时候才能跟自己的妇人之仁说拜拜呀。
本图文节选自马作乐著作《千里寻茶路》一书,第一章第二节。《千里寻茶路》目录